宋亦清神情微妙,想了想还是拿过手机,再次给司应时打去了电话。
出乎意料,这一次却打通了。
他还没开口,司应时的声音就从那边传来,无比冷淡,“有事?”
宋亦清决定不跟对方计较,直接了当地提醒,“有人在跟踪你。”
“嗯?”司应时应了一声,那边似乎传来些许微响,似乎是在确认车后的异样。
宋亦清心脏不自觉被勾起,紧紧地捏着手机,好半天,才听到司应时的声音再次响起,“确实有人。”
宋亦清挑眉,还没说什么,司应时又开口,带着意味不明的冷笑,“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在监视我?”
他不是,他没有!
他下意识否认,嘴上却说道,“是又如何?司先生大可报警抓我。”
分明说得冷酷无情,可此时宋亦清身子微微放松,丝毫没有不久前那般紧绷,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刚想趁势再好心提醒他有人要下药的事,只是还没开口,手机那端骤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枪声。
随即便是车子相撞的响声,声音剧烈地几乎刺破耳膜。
“司应时?”
宋亦清脸色一变,霎时就踩下刹车,惯性使他狠狠撞上了方向盘,却来不及吃痛,再看向手机时,通话早已断开。
“妈的。”
他恶狠狠骂道,再打过去时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他呼吸都颤栗了起来,没再迟疑半点,迅速调换了车头,朝着司应时那处开去。
车速已然被提到最快,四周景象呼啸而过,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
宋亦清没能分得了神,凭着不久前在山顶上记忆追了过去,他在心底估算着时间和速度,一边将油门踩到底,似乎想用最短的时间赶上。
他庆幸方才走的时候没开太快,想来也不会离得太远,可他开了许久,一路上除了他就没见到别的车子。
宋亦清心下一沉,一股不安感涌了下来,忍不住复盘着自己,生怕自己走错方向。
但随即他便瞥见远处路面上似乎有几道刺眼的黑色印子,他顿时屏住了呼吸,连忙开近些许,果不其然,就看到地面上交错着轮胎紧刹而留下的擦痕。
很明显,在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什么,看痕迹走向,十有八九就是宋亦清在电话里听到的那瞬相撞。
宋亦清只看了一眼,没过多停留,而是继续开了出去。
一路好似看不到尽头。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知不觉已经僵硬,心想以司应时的能力,袭击的人未必对付得了他,想来也不会如何,饶是这般,车速也没有低过半点。
突然间,前头原本平整顺畅的路边栅栏好似缺失一段,看模样不像是自然脱离,缺口处分明是被蛮力撞开,如若不仔细看,还未必会发现这段的异常。
宋亦清减慢了速度,等靠近时,还能看到栅栏之外一道并不清晰的车痕蔓延而去,直至矮峰之后。
他只迟疑了半刻,而后就调转了方向,覆过轮胎的印记,没入了山峰后,开到了小路之上。
没多久,一栋老久的房屋便映在眼前,房子的另一侧还停着一辆车,分明是不久前他才见过司应时坐着的那一辆。
四周荒凉寂静,没有别的异样,只剩下那栋房屋赤果果地伫立在眼前,如同在引诱谁人入内一般。
按照电视剧狗血的剧情套路,一旦孤身踏入,必然没有半点好下场。
但对此时的宋亦清来说,仿佛面前无论是何等陷阱计谋,他都无动于衷,只是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景象,脸上还没褪去的担忧被无名的冷意逐渐占据,而后是浓烈的怒意涌出,全数化作一声满是杀气的怒吼——
“司应时,我你大爷的。”
到了这一刻,宋亦清哪里还没反应过来,这场所谓的追踪撞击从头至尾都是司应时计谋,专程等着他上当受骗。
宋亦清脸色变得无比狠戾,他就知道,就司应时这般的狠角色,怎么可能突然降智,连被跟踪都得他提醒才后知后觉,甚至还差点折在追踪者手上,分明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不怪宋亦清被当成傻子,只怪他被不该有的情愫左右了智,才没察觉到这等满是漏洞的陷阱,还真心实意担心了一路,殊不知某人在暗地里看得多起劲。
真他妈想干死司应时。
宋亦清咬牙切齿,不知道第几次在后悔,仅剩的智催促他远离那疯子,可怒意和怨恨缠满了心头,再回过神时,他已经打开了车门。
被冷风灌入,宋亦清勉强才冷静些许,却没有将伸出的脚收回,只是阴沉着脸,顿了顿,才抓过座位下的短刀,迈着长腿就下了车,朝着旧屋走去。
即便是陷阱,宋亦清还是要去,他必须亲手了断这些不该有的纠缠。
旧屋的大门意料之中没有上锁,宋亦清也没什么反应,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屋里极其昏暗,外头的阳光几乎照不进来,将周遭衬得越发阴森苍凉,越往里头走,身后的冷意越甚,如同有谁伏在肩上,朝着脖颈吹气那般可怖。
宋亦清紧了紧短刀,并没有回头,他巡视了一番,没有发觉出异样,刚想上楼去看,余光却瞥见楼道里有道半开的铁门而现。
仿佛生怕他没注意到似的,门前还落下一道若隐若现的脚印,叫人无法忽视。
“……”
狗逼。
宋亦清扯了扯嘴角,暗骂了一声,却还是黑着脸顺着脚印打开了铁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往下的楼梯。
他扫了一眼,这才走了下去,直到尽头不见一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