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卫柏愣了下,转而收好银子,“定然。”
顷刻间,亭子里静了下来,只剩卫、林二人。
卫柏蹲下身看着貌似还有些怔愣的夫郎,正欲抱着安抚一下,没想到林轻颂一把拽住自己的手,“我们先回去和李婶他们说一声!”
倒是自己夫郎低估了,卫柏提着食盒和青梅酿,牵起林轻颂的手。
“还是夫郎想得周到,但在这之前我们还得去铺子里买些明天卖凉面需要的碗筷。”
二人交了一半的银钱,告诉老板上门时间和地址后径直走向李家。
李家看见小两口牵着手还没开来得及口调侃,走近看见二人脸色不对。
但卫柏也没有一上来就说人口走失的事情,“婶子,我们明天打算做点新吃食和冰粉一起卖,但冰粉是我们的招牌,每日卖的量不能减少,所以我们俩想问问婶子这边有没有踏实能干的人可以介绍。”
李福安一听这话磕了磕烟杆,说:“那是一定要雇人的,卫小子的手艺没的说,卫小子上次送来的那碗叫什么底料的,按照你说的做法,确实是香辣开胃!”
正在思索的李春花毫不客气瞪了他一眼,李福安有些悻悻,放下了烟杆。
李如松夫妇觉得好笑,但他们不可能下爹娘的面子,硬是忍住了。
“你福安叔没说假,那剩下的汤汁都被我们用来拌面条吃了,”李春花转头笑着看向二人。
“这人我倒是想到一个,就是我们这排巷尾的孙婶子,是个可怜又要强的。”
“前几年二人刚成亲她相公被流民抢钱打伤了,后来她相公虽然好些了但干不了重活,两口子一个给人家带娃一个编点竹篮子卖才有点进项。”
二人了然,李春花见他们点头又说:“这孙婶子虽然家贫但做事不含糊,人也挺老实的,要不然当初她相公出了事她也不会要死要活地给他治,家底都掏光了。”
说着叹了口气,“她这个月好像还没找到人家,你们要人的话尽早上门问问。”
生意上的要紧事说了,卫柏酝酿了会儿把今天下午人口走失的事儿说了。
李家众人听到人口走失的消息一时间震惊不已,久久不能回神。
转头看着在一旁独自玩耍逗乐的小牛,心中大骂人贩子真是心狠啊!
注意到大家的心思都在小牛身上,林轻颂开口说:“嫂子和婶子平时也要小心注意些,毕竟妇人走失也是不少的。”
卫柏点头肯定,“这段时间大家都结伴出门,尽量不要单独出门,想来过段时间衙门会公布这个案子的。”
天色渐暗,众人忧心忡忡没有再像平时一样闲聊家长里短。
刚出李家门就碰见送碗筷的推车来了,二人付完剩下的银钱麻溜地擦洗了一遍。
事后卫柏没有去灶房做饭,而是发呆似的慢慢收假酸浆果,心中思绪万千——虽然林轻颂脸色还好,但让他独自做刺绣卫柏还是放心不下。
可林轻颂不是依附于他的物品,而是一个独立的人,这种保护他不确定林轻颂能不能真的接受,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放好食盒,林轻颂把剩下的青梅酿用井水镇上,转头看见卫柏一言不发,不知他在忧心什么。
“相公?相公?”
卫柏骤然回神,看着林轻颂满脸担忧,以为他在忧心人口走失的事,连忙放下手中的麻袋,追问道:“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相公你怎么了。”
“我?”
林轻颂点头,“相公可是在为那赌徒的事情烦恼?”
还没理清头绪的卫柏一时无言,见夫郎紧盯自己,还是支支吾吾说了刚刚自己内心的那场大战。
听完林轻颂蓦然一笑,上前两步,脚步雀跃,一下扑到卫柏的怀里。
“相公,以前别人都是再三和我说嫁人后要服侍夫家,我疑惑过我也是男子,为何要委身于人,我也怨恨过自己为何是个哥儿。”
卫柏听着越抱越紧,林轻颂察觉到抬头轻吻卫柏的下巴,接着说:“直到遇见相公,是你让我更加坚定我的想法,但我不再怨自己是哥儿,也很庆幸那天带我走的是你。”
顿了一下,断断续续说了父母那辈的荒唐事,最后有些哽咽。
“我很在意相公,不是你教我夫夫二人之间要坦诚吗?”
说完在卫柏的肩颈埋头蹭了蹭,轻声说:“你若对我坦然说担心,我定然是欣喜的。”
夏夜清风微袭,院内两人相依。
卫柏紧闭一下双眼再睁开,血丝微布,他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这种情况揭开林轻颂的伤疤。
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想让那道疤痕再见天日,他希望林轻颂从此都是安宁幸福的。
“阿颂说得对,是我固步自封了。”卫柏声音低哑道。
二人间没人再开口,卫柏一味地顺着林轻颂的背间或轻抚,间或轻拍。
灶房里烛火摇曳,林轻颂在坐在桌旁托腮看着在灶边忙碌的相公,眼底的光和笑意都溢了出来。
两人吃着爽口的凉面、喝着冰凉的青梅酿,好不享受!
吃吃喝喝说着家里的要紧事——雇人的事打算明天早上忙活的时候见缝插针找空闲上巷尾孙婶子家去问问,谭利的事打算从纪谈纪老板那边入手。
卫家是砌的炕,有点高,一般都是妇人夫郎睡在外侧方便伺候夫郎夜间喝水和早起做饭干活,但这些活儿卫柏舍不得让林轻颂做,也害怕林轻颂睡外侧不安全。
洗漱完林轻颂安稳地躺在内侧,见卫柏还没上炕就灭了油灯,霎时间暗了下来,林轻颂着急忙慌想伸手去牵引卫柏,哪曾想被卫柏精准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