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打算按照计划北上,毕竟南方每隔几年就?会有水患,总归是不太安定。
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否足够雇佣一辆北上的马车。
姜明月的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也不知道她究竟应该往什么地方去,天大地大,到底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处,夜风轻轻吹动了她的鬓发,鸦青色的发丝如同柳树枝条一般飘动,她很快就?回过了神来。
以后的事情就?留到以后再说,眼下有眼下的事情要做,又何必为了将来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而去烦心。
她现在离开京城才是当务之急。
梅园的大火来势汹汹,忠勇侯府前?些日子才刚刚整顿过,处置了一大批不安分的管事和买办,这次没过多久,居然又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如果是府中旁的地方起火也就?罢了,这件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偏偏居然是梅园老夫人的灵堂,出了这么大的人,府中的人都难辞其咎,眼下灭火的时?候,府中的奴仆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懈怠。
只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出动了府中的所有奴仆,大火也没能很快扑灭。
甚至还因为水井离梅园比较远,提一桶水过来灭火需要耽搁许久
这场火本就?是来势汹汹,即便是已经出动了府中的一多半奴仆前?来灭火,可?也仅仅只是做到控制火势不再蔓延,一直等到天色微微泛白的时?候,大火才终于被熄灭了,只是梅园到底还是化为了一片灰烬。
老夫人的尸骨也早就?化为了一片残灰。
就?连驸马爷宋延巳亲手?给长公主种下来的那一片梅树也全都被烧死了,焦黑一片。
此后年年冬日,梅园再也没有盛开的梅花了。
虽说大火总算是被扑灭了,但是梅园外面还是乌泱泱跪了一群人,奴仆们?都知道这次算是惹了大祸了,只要主子追究起来,他们?这些人恐怕就?连性命都是难以保住。
是以一群人跪在梅园外面,什么话?都不敢多说,静静等着世子最后的决断。
九月初十原本应该是老夫人出殡的日子,夏末秋初的白天来得还算是早一些,那一抹鱼肚白在天边逐渐蔓延开来,天终于亮了。
可?现在没人敢松一口气。
宋怀川穿着一袭白色的丧服站在了梅园之中,他面无表情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的灰烬,神色看上去凛冽冷然,虽然早就?算到了陛下会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是眼下他的心中还是一片晦涩。
这件事情自然是要严惩不贷,若不然只怕陛下又要胡乱猜疑了。
因着今日就?要出殡,昨日老夫人的棺材就?都已经封死了,大火烧了一整夜,棺材与尸体一并化为灰烬,根本分不清楚。
宋怀川便只能吩咐人去将这些灰烬打扫起来装进了一个坛子中。
宋严主动上前?接过了坛子抱在怀中,虽说是早就?按照世子的吩咐将老夫人的尸体送走了,可?是看见了这一幕,他心中还是有些后怕。
宋怀川的视线从坛子上掠过,面无表情道:“昨夜在梅园中的奴仆全都杖责三?十发卖,其余奴仆各打十大板,罚月钱三?个月。”
这个时?候奴仆们?本该跪下来求饶的,可?偏偏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开口求饶。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能够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侥幸了。
于是众人便跪下来谢恩。
好在竹园与梅园相隔比较远,火势也未能波及到竹园,相比起梅园的一片狼藉,此时?竹园就?要安静许多,但是往日这个时?辰姑娘早就?醒了,今日姑娘倒是醒得晚了一些。
清秋和清玉端着铜盆在屋子外面等候了许久,清秋心底有些许不测的预感?,她扬声?道:“姑娘,您起来了吗?”
果不其然,半响过去了,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来,清秋便示意清玉推开了房门,进了屋子发现床榻上根本就?没有人。
震惊之下,清秋下意识松开了手?中的铜盆,清水打翻一地,一片湿漉漉的阴影在地上蔓延看来。
清秋快步走到了床榻边,伸手?一摸,只见床榻上一片冰凉,看来姑娘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一时?间?,清秋与清玉心中都是一片混乱,心中乱糟糟的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先去找主子禀告了这件事情。
闻言,宋怀川坐在书案前?面,听见这件事情的也并不觉得意外,她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的,会想尽办法?从他身边离开也是所当然,可?是此时?他心底还是有些许戾气蔓延开来。
“杖责十五,退下吧。”
杖责十板就?已经要修养一段时?间?了,杖责十五只怕要修养更久,清秋与清玉自知做错了事情,没能看住姑娘,便退下去领罚了。
昨夜走了许久,姜明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累的时?候就?停下来坐下、靠着墙根睡了一段时?间?,天不过是蒙蒙亮的时?候,她便醒来了。
或者是知道自己终于从宋怀川的身边逃掉了,她心底始终有一种不慎明显的欢愉,就?算是昨夜都没怎么好好睡觉,现在也并不觉得疲倦,反而觉得心底充满了希望。
她醒来之后便是先到成衣铺买了一件衣衫,毕竟她现在穿着的白衣有些太过扎眼了,无论是颜色还是料子都很显眼。
姜明月准备将冬葵给的那些碎银当做是路上的盘缠,她进了成衣铺随便买了一件青色的衣衫换上。
那掌柜的见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比较好,还想要低价购买,只是她拒绝了,见她拒绝了,那掌柜的便以为她是嫌钱少,提出加价,姜明月有些烦躁,便抱着衣衫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