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夫婿?哼!”冉霁呵笑了一声,“那你找去呀,你逼孩子干嘛?孩子在县城就耽搁你替她找夫婿了,以前?爹给?你相看人家的时候可没这样吧,从没听说要孩子出门应酬的?”
“怎么,我?不替她筹算,难道还叫慧娘像你一样自己随便找一个嫁了?”冉霖讥讽道:“也学着她小姨,找个穷书生,拼了命才做个芝麻小官,在县城里头做了十来年的县丞也不动窝。”
“那有什么不好,难道还要像你似的,一天天只?想往高处踮脚扒着不成。大姐,你找的夫婿就这么好,大姐夫不也才六品,南边的主事神气什么,他不也做了十来年的虚官,又比我?们家高到?哪儿去。”冉霁针锋相对,口齿清晰的回怼着人。
“好啊,翻起旧账来了。”冉霖冷笑道:“可算把你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了吧。是谁打小就任性妄为,先前舅母明明替你相看了一个好的,可你呢?不遵长辈吩咐,倒跑外头喜欢个什么书生,害得咱们家在金陵大大的丢了回脸。
这也就算了,嫁过去又不安生,好容易做了官还一大帮子人住着,生了几个孩子得了病,那书生又得罪了人,我?劝你舍家出来,重?新给?你找桩婚事,你倒好,抱着人死活不撒手,还说我?们无情。猪油膏子糊了心,你别把这祸害教到我孩子身上。”
冉霁啐了一口,“就说起我?来,你不也是,爹走后你仗着大姐的身份说一不二的管教起我?们,不许人反驳的,我?们连顶一句都?要挨训,我?自己找着了人也从没向你们要一点东西,结果我?病了,求你来照看照看,你反而?叫我?舍了孩子回家听安排重?嫁,这就是你说的劝?”
“我?那是为了你好。”冉霖抢话道。
“可我?不需要!”冉霁顶了回去。
两?边此?刻是针尖对上?麦芒,叫门口的两?姊妹大气也不敢出,压低了呼吸生怕引来她们的注意。
可听见里头越说越恼怒,宋沂站不住了,她娘还病着呢。
想了想,宋沂拉过慧表姐就说了几句,见她点头深吸口气便闯进屋里,挡在她娘身前?急声道:“姨母误会了,慧表姐跟我?来是来看病的,不是装的。”
“什么?”
“真的,”宋沂指了指摆在她娘桌上?的布卷,“前?几日?慧表姐病了之?后就一直恹恹的,我?说话她也不理,我?叫她她也不应,把我?唬得不行,我?正好那几日?都?去城外寻王神医去,特意求他老人家看看,哪知道我?一说,他就说这是七情离魂的症候,不是小病,要好好针灸半个月才行的。
大姨母想想,若是请了那神医来家里头,表姐这病岂不是叫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我?赶紧寄信给?我?娘,求她出个主意。我?娘就说叫我?请了那大夫来给?她看病,顺便悄悄带了慧表姐也来。
对外说是过来玩的,住在我?家十五日?病好了再回去,谁也说不出个错儿来,姨母不信就去问人,王神医现就在我?家前?院住着,他那针灸就在我?娘桌子上?放着,您看看就知道了。”
“这……”大姨母果真站起身来,真去问了昨儿实是来个老大夫,那桌案上?也有一捆长短不一的银针,又去瞧慧娘,见慧娘果然?有些反应迟钝,才略信了宋沂两?三分,只?是脸面上?到?底过不去,“知道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我?能说吗?”没等?宋沂开口,她娘冉霁就拿着帕子捂眼睛,话里带着哭腔,“我?连话都?没还开始说呢,你就先一顿责骂过来了,瞧你凶的吧,这孩子哪敢和你说去。
我?想着慧娘这孩子实在可怜,有了病还怎么说亲,所以悄悄的把人接来把病治了岂不好?你非要跟了过来,这下好了,急急忙忙的来,那金陵还不知道有谁背后猜度着出了什么事呢?“
好!配合得好啊!
宋沂心里不住的鼓掌,真是他亲娘,这反应实在是快。
“想来姨母也是太担心慧表姐了,所以才会这样。”宋沂识时地递了个梯子。
冉霖便十分自然?地点着头下了台阶,“好了好了,哭什么?叫孩子们看笑话,还当我?怎么你了呢,我?知道你这姨母做的好,是我?误会你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同你道歉,行了吧。
就照你说的,叫慧娘在这儿住半个月,等?病好了再回去。”
听见她娘果真应了,慧娘侧过身去躲在门后,到?这会才算能长舒了一口气。
送走大姨母,宋沂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有空去看那王大夫给?开的药方,嘴里还叫卫妈妈去外头给?老大夫叫桌好席面,得是来宾楼那一两?银子的那种上?好酒席,今儿多亏了他,自己才能逃脱性命。
可谁想一伸手,宋沂就看见那药方最上?头药引子写着需要百年紫团山野人参时,她那笑容当场就停滞住了。
百年?野山参?这玩意谁家能有啊!
她赶紧叫住卫妈妈,“别去来宾楼了,凑合着家里吃吧。”
这年头人参可比金银贵重?,像那几十年的就已经是上?好的了,想买也没地方买去,更别说还要什么百年的。
宋沂在延清县逛了这么多时日?都?没听说过呢。可老大夫咬定了要想去根就需要这药材来,这样才能一次性将整个身子都?补足元气,便是那桶再有裂缝,便好似把桶堆到?瀑布下,砸也能砸满。
王大夫看着宋沂为难的神色叹气,他还以为这小姐家真能有这样的东西呢,也罢,“若是家里暂时没有,老朽也可以先用针灸,但是终究只?是治标啊,拿着药熬煮喝个三日?才算除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