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不同往日了,”明婧柔得意起来,一时也抛却了眼下的忧患,只当与从前一般,“殿下可别瞧不起人。”
从前萧玧待她事事宽和,明婧柔便也懒怠,金乳酥是萧玧最爱吃的,她虽也会兴起做几回,可用的心思就那么一些,来来回回也没有改进多少。
反而是人出去了一趟,一切便全然不同了。
萧玧吃饭时慢条斯理的,先是小小抿了一口,又细嚼了几下咽下去,然后拿了清茶喝了润嗓。
他这才对着一脸期待的明婧柔点头:“是不错。”
接着便开始咬第二口,直至全部吃完。
萧玧吃得很认真,稍稍垂着头,他用饭时也不说话,要等到全部咽下才开口。
明婧柔知道他一贯习性,便也耐心地等着他。
一旦静下来便又开始胡思乱想,萧珣就和萧玧全然不同,他吃什么吃就吃了,不会像萧玧这样一口分成好几口慢慢吃。
郑皇后也是温柔好脾性的人,不知怎样养出这样的儿子来。
“怎么今日心神不定的,怎么了?”不知何时萧玧已经吃完了那块金乳酥,忽然出声打断明婧柔的思绪。
明婧柔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忙执筷夹了一片鹅脯放到自己碗里,掩饰住自己的慌乱。
萧玧心细如发,方才进门时已经被他问了一回,这是第二回,再要让他察觉自己心绪紊乱,他可就起疑心。
她忙道:“没有的事,只是殿下吃东西的时候不爱说话,我无聊罢了。”
萧玧听了她的解释,也点到即止,不再追问下去。
“你似乎是更瘦了一些,绿歌没有好好照顾你?”萧玧又转了话题,“她若是不得用,便换个人再过来。”
明婧柔本来想给萧玧去倒那酒,听到这话便没动作,话在舌尖转了几个来回,才道:“才不是绿歌姐姐,都怪殿下把我扔在那里那么久,那里还怪吓人的,还有人得病死了,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且要养着呢!”
照理来说萧玧已经是太子,日后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容不得旁人逾矩半分,但面对明婧柔的埋怨小性,萧玧还是一笑置之,并不同她计较。
“我上回已经道过歉了,没想到你还是耿耿于怀,罢了,欠着你的我慢慢还就是。”萧玧见明婧柔在嚼碗里那块胭脂鹅脯,便又问了一句,“你不是一向不爱吃鹅脯的?”
明婧柔已经七上八下的心于是便更被他高高吊起,她是不爱吃这些塞牙的禽肉,若吃也一般只吃炖煮的烂烂的,可最近她已然是改了口味,往日不吃的倒成了爱吃的,这胭脂鹅脯还没入嘴的时候,光是看着她就觉得香。
她已经搪塞了萧玧两三回,这下再搪塞不下去,脸色亦是微变,却仍强撑道:“我不爱吃的东西多了,一样一样捡过来,也是讨人嫌罢了。”
话音甫落下,她便不再给萧玧接过话茬的机会,连忙拿起酒壶给萧玧斟酒:“这酒才烫过,这会儿吃下去刚刚好,不冷不热的,再迟些就凉下去了,喝了也伤身,少不得再让他们去烫一回。”
澄澈的酒液落入杯中,萧玧先问:“什么酒?”
“琼花露。”
“怎么不是蓬莱春?”
这个问题的答案明婧柔已经翻来覆去想过无数遍,立刻回答道:“知道殿下爱蓬莱春,可我这里一时没备下,只有这琼花露,我倒爱喝,殿下也将就将就罢,下回再来我一定备好。”
其实她刻意请了萧玧过来,怎会不记得他最爱的是蓬莱春呢,更是早早就备了下来,只是最后还是被她给换成了琼花露。萧玧常喝蓬莱春,里头加了其他东西,让他喝出味道不对就不妙了,不如换了他不喝的琼花露,任凭是什么古怪味道,也不会很觉察到。
萧玧自然也不会计较一壶酒,但也仍没有端起来去喝,却是先亲自给明婧柔盛了一碗鳜鱼肉羹,琥珀色的羹汤浓稠又澄澈,与又细又嫩的鳜鱼丝泾渭分明,上头又撒上了几缕极细的葱丝,鲜香四溢,看了便令人食指大动。
这样的羹汤,一向为明婧柔所喜,她也爱鱼虾的鲜美嫩滑,所以这道鳜鱼肉羹算是她这里的常客,萧玧有时跟着她亦会用上一碗,二人皆喜食用。
明婧柔眼角余光扫着那杯已经斟好的酒,一边搅拌了两下萧玧给她盛的鳜鱼肉羹,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忽然便闻到一股鱼腥味直往她的鼻子里冲,熏得她头脑犯晕,胃里也开始翻腾起来。
作者有话说:
古言预收《朝欢》,带球跑火葬场
元琼枝生来玉容花貌,只是幼时伤过脑袋,不甚伶俐。
父母骤亡之后,她便被姐姐推出去送给荣襄侯世子裴含舟做妾。
荣襄侯世子裴含舟郎艳独绝,十五岁时便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威名,一朝变故伤了双腿不良于行,连原本就要过门的未婚妻也借口拖延了亲事。
侯夫人便有意先为儿子纳一方妾室,
元琼枝样貌好又安分听话,且一介孤女极好拿捏,侯夫人连她的意思都未过问,当夜便将她塞到了儿子房里。
元琼枝稀里糊涂嫁了人,但也懂得从此之后裴含舟就是自己的夫君,自己要满心满眼地对他好。
直到一夜又一夜,余情未散,夫君便冷脸赶她出去,从不允许她留下过夜。
有时她娇弱无力,起身慢了,他不耐烦只冷冷一句:“动作快些。”
元琼枝明白,裴含舟从不喜欢她。
不久后元琼枝有了身孕,当初关于裴含舟无法再延续后嗣的传言霎时烟消云散,荣襄侯府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