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也寻常,可儿子自打出了娘胎就金尊玉贵受人追捧,自不愿伏低做小。
在做学问上如此,在婚事上也是如此。
既然江晚月开了口,按谢璧清高孤傲的性子,也定不会屈尊挽留。
谢老夫人到底不愿让儿子和正妻相离,叹息道:“我看晚月也并非和你无情,夫妻二人至亲至疏,只要不闹出话柄让旁人看笑话便无妨,你看杨大人家,夫妻二人宛若仇寇,出去应酬面上也一团祥和,还有燕国公一家,夫人因夫妻离心久居佛堂多年,他们也未曾和离,你们小夫妻总比他们要强,何苦走到和离这份儿上?”
谢璧低头不语。
京城高门夫妻离心,各自别居的皆属寻常。
宅院宽敞,若互相厌憎了,两人几十日不见一次,见时笑着寒暄便好。
这般不疏不近,若即若离,反倒存了恰到好处的和气体面。
这倒也符合他清雅淡漠的性子。
但一想到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江晚月却视他于无物的场景,谢璧缓缓握拳,胸中便涌起难言的酸涩落寞。
罢了。
何必非要走到相看两厌,互生怨憎的地步……她既已想清楚,他又何必勉强……
书房,谢璧怔怔坐在案牍后,心里无烦躁悲哀,唯有一片空茫。
落不到实处的空茫。
妻真的要和离了。
可他们明明前几日还轻声细语的交谈,甚至到如今,也从未有过任何激烈冲突。
怎么看都不像是走到和离这一步的夫妇……
可似乎真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谢璧喉头发哽,强压下去纷乱的思绪,望着书房中的地图思索边事。
关越上报皇帝的折子,包括给他的书信里也写了,趁着北戎挑衅,燕都骑兵也纷纷应战,随后按照计策,已将北戎约莫三万人的精锐兵力引到山谷之中,山谷四面环山,自可聚而灭之。
谢璧知晓此事时,双手激动的轻颤,连薄薄的纸笺都拿不稳了。
偏偏是在靖宁帝面前,望着皇帝阴沉不定的面色,他也只能强压喜悦。
围住北戎精锐,是最重要,也是最初期的一步。
要想真的催灭北戎力量,还需两河的兵马支援,将北戎精锐以及北戎营地层层围住,另外京城也要派兵将沿途几路粮草供给堵上,没了外援,才能将北戎精锐牢牢耗尽……
谢璧胸腔里的一颗心剧烈跳动。
关越果然不负众望,如今,关键的一步棋传到了朝廷。
谢璧身在户部,暗中早已做了万全的接应,粮草辎重皆囤在燕都周边,省去了运输之难。
如今只要两河兵马支援燕都,便能一举歼灭北戎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