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眼底隐隐闪烁的泪光瞬间憋回去,整一个无言以对,但周雨生确实是他无可辩驳的感情黑历史,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周云鹤……也不至于是坑……吧?”
“呵,”陆南风冷笑一声,“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
陆淮尴尬地用食指蹭了蹭腮帮。
站在陆南风的角度考虑,还真是。
“但周云鹤比周雨生好吧?周家的事我不会参与,有你和爸妈在周老爷子也不会跳脸怼我。”
陆淮深吸口气:“最重要的是,周云鹤手里的股份不止老头给他的那点,还有他妈妈给他留的股份信托,他真和老爷子斗胜算不小,用不着我们帮忙就能站稳脚跟——但有我们帮忙更好,哥咱们和他合作绝对不亏!”
“嗯?”亏不亏的用不着陆淮考虑,陆南风的重点在信托。周母早年离婚之后就定居欧洲多年未归,还以为她不怎么在乎这个儿子,但如果留下了信托的话……
陆南风转念一想,这种本该是绝密的事陆淮怎么知道的?
周云鹤恋爱脑吗?就这么告诉陆淮?
小家伙魅力还挺大……陆南风看着自家弟弟能硬控路人三十秒的颜值,自己说服了自己,嗯,臭小子有这个本事。
陆南风做思考状,陆淮以为他不信,语气十分笃定:“我没骗你!只是,可能因为周云鹤和他妈妈关系没那么好,他一直没动那部分股权,但股权本身只由他继承!”
“他成年之后就已经有控股权了。”
眼看弟弟急了,陆南风态度软了点,也不追究真假,“那你记住自己的话,周家的事他自己处你不要掺和进去,你注意避着点儿周家人不要和他们接触,信托的事不要和别人说,这种事情我们没处打听真假,不管他为什么告诉你,你都当你今天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别说漏嘴。”
“知道。”
陆南风把股权信托的事暂时抛诸脑后,陆淮却永远永远不能忘记。
上辈子周云鹤死后,这份股份信托作为遗产出现在周云鹤财产清单上,与其他财产一同由他继承,由此,他才有足够的财力和权力给周雨生一步步下套,最终把他逼上山崖。
这是周云鹤留给他最大的财富,是他最大的依仗。
但那是用周云鹤的命换来的,他宁可从来没得到过。
想到周云鹤的死,陆淮不由咽喉发酸,吸了吸鼻子,尽量控制住情绪。
陆南风一时不知自己触碰到了陆淮哪一根纤细的神经,惹得他露出将哭未哭的表情,陷入新一轮的反思——
是我太凶了吗?
或许不该对陆淮那么严格。
从小宠着长大的,娇气点也很正常。
陆淮其实已经很好了,没有搅进混乱的男男关系,没有染上欺男霸女的恶习,对创业也没兴趣,已经是圈子里非常让人省心的孩子了。
想着陆淮的好,陆南风再次说服了自己,态度彻底软下来,伸手揉了揉陆淮柔软的发顶,用和他那张高冷霸总脸格格不入的温柔声音安慰陆淮:“是哥错了,你已经十九岁了,我不该想要你事事都听我的安排,应该多考虑你个人的感受。”
“哥哥和你道歉,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陆淮忽然陷入悲伤情绪难以自抑本就与陆南风无关,眼下自然乖乖点头,情绪也好了很多。
但指望陆南风改变自己的性格,从习惯了下命令的冷面霸总变成温柔哥哥显然不可能,刚安抚好陆淮他就原形毕露了。
“但你们俩谈恋爱,我不同意。”
陆淮正感动呢,听见陆南风这么一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啊?
你不同意和我说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陆淮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把陆南风惹炸只有坏处,还是委婉一点。
“是时机不对吗?等周云鹤搞定周老爷子之后可以吗?”
陆南风:“……”
爸妈的恋爱脑,合着全遗传给你一个了是吧?
陆南风罕见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们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年龄差了七八岁,但有些小动作还是相类。
捋了把头发,陆南风还是决定直说。
“你有没有想过,家庭能带给一个人多大的影响?”
“我十三岁认识周云鹤,到现在也已经十多年了,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和我们的不同。”
“他爷爷是个自私自大的控制狂,父亲风流成性缺乏责任心,母亲早早移居海外和他少有往来,尽管他一直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他爷爷和父亲那样的人,但有极大的可能……他并不知道要如何经营一段感情。”
“人跳不出既有认知之外,就像在炽热之下长大的印第安人第一次触摸到冰块的时候会惊呼‘好烫’。”
“他没有被人爱过,他就不知道要怎么来爱你。”
“就像他擅自接了我打给你的电话,他应该还想要替你来面对我吧?”
陆淮点点头,他想说自己已经和周云鹤讲过道了,但陆南风却摇头,做了个食指比在唇前的动作,“我知道这次你成功说服了他,但下一次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今后的每一次磨合可能都要你一遍遍地和他讲道,甚至要你妥协去配合他。”
“你永远都要做那个因爱退让的人,你受得了吗?”
“更何况,周云鹤生性中如果有很多温和的部分,他就不可能成为现在的他,掌握权力的人,不可能真是个性格温和的好人。”陆南风补充:“我也不是。”
“他现在或许因为喜欢你而容忍你,但时间长了呢?喜欢渐渐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