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昏迷前吩咐过他们撤回清河郡,寻家臣镇压叛军后,又叮嘱务必不能让女君知晓自己受伤的事儿——
那女君这般急匆匆来军营……
坏了坏了坏了!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上前,乱作一团迫使马上人勒住缰绳停下来——
“女君怎的来了?”
姜晚星利落干脆地翻身下马,无视他们便朝前走,却再次被众人拦下。
“女君留步!”其中一个心腹硬着头皮开口,“军营重地,闲者不得入内。女君还请回——”
话音未落,便忽的哽住。
无他,姜晚星不疾不徐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玄铁令牌,那块令牌上工工整整刻着“崔”之一字。
“见令牌如见家主,若不从其令,则以忤逆之名驱逐——
敢问诸位,拦路否?”姜晚星轻启双唇。
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侧身让开。
“他在哪,带我去。”姜晚星收起令牌,随意指向一个人。
“女君,主公不让我们——”
“带我去。”
年轻妇人的声音温婉,却带着和崔煜一样的上位者威严,只轻飘飘一句话便让那人不敢再开口,恭恭敬敬作揖应下,带着姜晚星去了主营帐。
隔着老远姜晚星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皱着眉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守在里面的族老冷冷侧头,见是姜晚星,纷纷一愣:“女君怎的来了?”
“诸位族老守了多日,想必已是倦了。我自幼随我阿父学岐黄之术,如今方圆十里无医士,若想救我郎婿一命,还请诸位移步。”姜晚星朝在里头的人轻轻作揖,随后道。
几个人相互看了眼,见她满脸的不容商量,便都不说话,将信将疑地离开。
在营帐彻底安静下来后,姜晚星这才垂眸,看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
脸色苍白,颧骨凹陷,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原本茂密的一头青丝枯槁不已,甚至隐约可见其中几缕白发。
这位权臣意气风发的模样,终是和上辈子一样留在了曾经——
理想的蓝图很美好,可现实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他每日每夜不得安睡。
想要彻底打通这条路,哪是他这短短几年就能改变的。
历史上不都是经过好几代人的沉淀,才开创出一个制度完整的太平盛世么。
更何况,他只身一人,他甚至系统没有,他全凭一股子劲儿在那儿孤勇。
笨啊崔煜,笨啊崔无伤。
明知前途荆棘满布,注定寸步难行,他偏要一寸寸砍去,遍体鳞伤也要朝前走。
一步一个血印子,一步一个不吱声儿。
看啊,他又被人骂奸臣了,他又和上辈子一样把自己搞得遭心腹背刺了。
叹息一口气,姜晚星坐下来,伸手戳戳他的脸,小声开口:“我真是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