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皇帝就皱起了眉头,“若孤不亲自问,你就自己忍下了?”
常太医又仔细询问了几个问题,隔着衣服确认过肩骨位置,这才退到外间,向皇帝禀告:“光渡大人被撞到之处积血淤肿,看着虽然严重,但实际上没有伤到筋骨,待臣从太医院取出活血散瘀的药,每日涂在伤处,过段时间当可无碍。”
皇帝点了点头,“回去挑最好的药,拿给光渡。”
常太医领命退下,而皇帝信步迈进里屋,看到了床纱内的影子。
光渡坐在床上,透过床帏的身影变得个有些模糊的,但也能分辨得出,此时他正低着头,手在腰带上重新结扣。
这些年,皇帝已经像这样看了许多次,光渡时常在他的寝殿中过夜,却从来都安安分分的睡在外间。
有时他醒来,能看到光渡在屏风另一侧穿戴的身影,隔着距离,绰绰约约。
皇帝直接走了过去,“让孤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光渡手上的动作一顿,将惊讶隐藏起来。
他后背的伤,是与李元阙交手那天被李元阙给弄出来的,虽然已经用了宋珧开的药,但时间太短,若仔细查看,依然能在新伤之下,可以辨认得出这里曾有旧伤。
刚刚常太医没敢怎么看他的身体,让他顺理成章地蒙混过去,可是他没想到,皇帝竟然亲自来看。
但是,他的身体……有些秘密,不能让皇帝知道。
他低着头,坐在床上,背对着皇帝,深色的衣服谨慎移动,只露出后背,给皇帝想要看到的回答。
皇帝紧紧抿着唇。
往日在衣衫下藏住的轮廓就已经足够优美,今日却能在巧妙遮掩的衣物间,看到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背脊。
那种目眩神迷的幽与冷,是活着的,是在流动的。
而目睹光渡身体所产生的每个念头,都与冷漠无关。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息心底欲念的躁动。
于是将视线凝在他的伤处。
在这样一片绢白画布上,多出一大片惊心触目的青淤。
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这一处,只是肉眼看着,也能想象到这定然不好受。
甚至一片瘀痕明显肿了起来,看上去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皇帝叹了一声,“竟然伤成这样,还强撑着不对孤说。光渡,下次再这样,孤可要罚你了。”
光渡垂下眼眸,“臣知错了。”
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回答。
但皇帝却伸手落下纱帘,弯下腰,从身后靠近了他。
光渡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拉上自己的衣裳。
可是衣襟才掩过肩头,那闯入床帏的人一身冷气,带着金玉扳指的手,就压在他的手背上。
半寸雪,似遮还掩。
那金玉扳指被体温熨烫,触手生温。
光渡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皇帝今日不对劲。
往日里的分寸得当的,今日却在一步步打破。
只是他自己不知,他眉间微蹙的隐忍模样,让皇帝神色晦暗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