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登基以来,对读书人折腾的也够久了,没错,他们中有些人过于迂腐蠢笨,但也是为了江山社稷……”
接下来,就是各种训斥萧安礼行事荒谬,罔顾人伦之言,可谓晓之以情动之以,还引经据典,文采飞扬。
所以有些话,雪沛就没能听懂。
他打了个无声的呵欠。
要是给萧安礼的靴子脱掉,会是什么后果呢……
如果这会儿手上有绳索就好了,给他的脚绑在椅子腿上,等站起来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摔个倒栽葱。
雪沛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但一只手突然出现在面前。
掌心摊开,上面静静地躺着颗松子糖。
雪沛愣了下,此时太后还在侃侃而谈,而萧安礼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言,谁也不知道他何时找出这枚糖,悄悄把手塞进桌下,给雪沛吃。
御赐之物,怎可不要呢?
雪沛毫不客气地接过糖,放进自己嘴里,口腔里立刻泛起些许微甜。
“罢了……”
太后叹了口气:“该说的我也说过了,剩下的你好自为之。”
萧安礼立刻站起来:“朕送太后回去……”
“不必。”
太后已经转过身,旁边伺候的嬷嬷恭敬地扶住她,一同离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口茶都没有喝。
屋内重新恢复安静。
雪沛眨着眼睛,走了吗?
就这样离开了,不再多说一会儿啦?
萧安礼重新坐下,椅子往后拉了一点,垂眸看向桌下的雪沛。
雪沛也正好往外探头,还含着糖,一边脸颊微微鼓起,嘴唇很红。
“好吃吗?”
“嗯!”
雪沛给糖在嘴里换了个边:“陛下,那我是不是也能走……对了,我闻见有硝烟味儿!”
“无妨,”萧安礼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朕想先知道的是,你为何半夜突然出现在宫中,怎么进来的?”
“咔嚓。”
雪沛把糖咬碎了。
萧安礼笑意浅淡:“莫非,你是长翅膀飞进来的?”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寝殿横梁上轻巧跳下,快步走到萧安礼身边,低声耳语。
雪沛还在书桌底下坐着,看不甚清外面,就干巴巴地吞咽了下。
咬碎的糖块边缘有些尖锐,太甜了,蛰得口腔里都有些疼。
“陛下……”
他犹犹豫豫地往前倾斜身体,右手按在冰凉的地面上:“我是不是可以……”
“你去了勤政殿?”
雪沛身形一顿。
萧安礼的脸离自己很近,那双冰冷而美丽的眼珠里,没有丝毫的情绪和生气,刚才的人影已然消失,灯影瞳瞳,又重新剩下他们二人。
雪沛吞咽了下,承认:“是。”
“所为何事?”
雪沛不习惯被这样直接的注视,尤其是这种受制于人的姿势,松子糖在口腔里融化得只剩丁点:“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说我是一只萤火虫,我要找回自己的宝石。
被那审问的眼神刺痛,雪沛低下头,轻轻地:“你都忘啦?”
“抬头,”萧安礼盯着他,“朕在问话。”
雪沛抿着嘴。
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为什么还要问。
难道是不相信?
他犹豫了下,这会儿要不要化为原形,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应该……不会被打死吧?
正想着呢,下颌处一阵冰凉,被硬物顶住,雪沛心头一跳,被迫抬头——
萧安礼随手从桌上抽了把折扇,一点点地把雪沛的脸抬起来:“还有,上次在勤政殿龙椅前遗留的泥土,是不是也是你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