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与裴俭同在京中,也是自幼相识,裴俭小小年纪便容止可观,胸有丘壑。不论何时何地,总是沉稳老练,再没有如今那副颓然消沉的模样。
还有脸上,青一片紫一块,全是伤。
显然又被顾辞揍了。
从前怎么没看出来,裴俭竟还是个情种?!
秦朗觉得,但凡念兮有一点动容,也显得裴时章没那么可怜。
可是——
唉,孽缘。
不过,这样更体现出妹妹的品格,值得顾辞那般爱重。
他并不多纠缠,又问顾辞两句,便带着郎中去了。
顾辞并未遇到秦朗,也就无从知晓裴俭病了的事。从医馆出来,与念兮照旧去了樊楼用饭。
至于裴俭生病,只在念兮心里掠过一丝涟漪,很快又归于平静。
神仙表妹
秦朗带着郎中,火急火燎去给裴俭看诊。
谁知先前还病得半死不活的人,此时已经起身,盘膝而坐,面向着日暮西沉的窗牖,背影一动不动,颓然萧瑟,像是在发呆。
“时章?”
秦朗唤他。
裴俭晃了一下,转过身。
忽略那张青肿面皮和惨白脸色,他仿佛又变回往日心思深沉,胸有丘壑的裴时章。眉眼严肃,望着秦朗,顿了一顿,低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
可见还是病的糊涂!
先前秦朗已经来过一趟,还与他说了话,他竟半点不知。
秦朗示意郎中上前,嘴上说道,“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病成这样,还不许李管事去请大夫,你可叫人说你什么好?”
裴俭闭口不言,配合郎中看诊,等到郎中下去开方抓药,他这才朝秦朗点头道,“多谢,麻烦你了。”
裴俭不是一个轻易暴露脆弱的人,他比任何人都坚定刚毅,除非是真正伤了心。
秦朗张口想要劝诫,可没等他开口,已被裴俭的话堵了回去,“天色晚了,我便不多留你。改日再专程谢过。”
裴俭显然已料到他想要说什么。
秦朗将叹息咽回肚中,便是告诉裴俭,念兮方才也在医馆,正陪着顾辞看诊,半点不曾在意他,又能怎样?
以裴俭的性子,打定主意一条路走到黑,他便是磨破嘴皮,也是劝不住的。
于是也不啰嗦,“行,明日我再来看你。”
他的话说完,四周又重回安静。裴俭自不用说,向来话少,便是来往的侍从,都轻手轻脚,不发出半点声音。
仿佛整个庭院,都笼在一股深深的寂寥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