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长老笑着捋了捋胡须,再未多言。
反是身后的仙官小声问:“神尊,您今日是怎么了?”
九徵怔了下。
怎么了?
他并未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异状。
自半年前始,他便将那些杂事抛之脑后,如同他历劫前一般,白日司值布星,夜间入定修炼。
他早便接受往后的千年万年,皆是如此。
可是……
九徵的目光不觉落到下方女子手中的花枝上,她曾送给他满殿花枝,如今仍安静在她赤色的仙光中盛放着。
这半年前,他其实远远见过她一面。
金乌族司值仙官擅离职守半个时辰,他前去降罪处罚,也是在那里,看见了正在对金乌族太子说“喜欢”的时窈。
和她当初对他表明心意时的措辞一模一样。
早该知道,这个女子是没有心的。
所以,未曾露面便径自离去。
甚至方才,在大殿外,看着几名别族男子为她争风吃醋,他应当是庆幸的。
庆幸自己早已抽身,未曾沦落为他们中的之一。
可是,他却如此清晰地察觉到,压制了半年的记忆在见到她的瞬间得到了反噬,一股名叫嫉妒的情绪在不断滋生,甚至在极短的时辰内飞快壮大。
九徵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所以,未等寿宴结束,便早早离去。
敛起护体神光,一人在夜幕之中游荡着,九徵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他突然有些不敢想,往后这样的孤寂,将要持续千年,万年……
也是在这时,他再一次听见了熟悉的女声:“喜欢吗?这些都是我亲自采的最娇艳的花,手指都受伤了呢!”
九徵朝下望去,一片微光里,时窈站在一片花枝中央,对着金乌族的小太子笑盈盈地表明着心迹。
依旧和她当初对他做的一样,就连“手指受伤”,都如此相像。
九徵不觉抿紧了唇,想要离开,脚步却如同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
收到一片花丛的稷玄轻哼一声,眉眼却是舒展的,而后似想到什么,不忘谨慎地问她:“这些你可曾送给过其他男子?”
九徵看见,那个笑盈盈的时窈笑容顿了下,眼眸也垂落下来。
他的手不觉轻攥,她可是想起了,她曾送过的那满殿的花?
可很快,他听见女子坚定的声音:“没有,稷玄是第一个哦。”
九徵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许久极淡地讽笑一声,骤然消失在原地。
眨眼之间,上清宫近在眼前。
九徵望着死寂的、再无半点声响与光亮的宫殿,冷清,森寒,令人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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