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惜文怔了怔,不知为何心中酸胀难受,道:“陛下雄才大略,勤政爱民,您的功绩定?会流传千古,还请陛下不要妄自菲薄!”
颜玉皎也想起楚元臻的身体不宜生气,不由蹙起眉头,不敢再言。若真是气死陛下,她的罪过就大了。
楚元臻垂眸,直直望入闫惜文的眼底,他今夜难得不冷嘲热讽,认真而安静地道:“朕喜欢爱妃谄媚,又讨厌爱妃谄媚。”
前者?会让他觉得闫惜文实在纯真可爱,后者?会让他意识到闫惜文不过是畏惧皇权才对他曲意逢迎。
世上没?人?在乎他。
父王母后皆早逝,长姐只想着她死去的情郎,而对他厌恶不已;皇爷爷盼他把嵒朝拱手送给楚宥敛;明妃怕他现在死了,大皇子再无登基的可能,他们母子就要被赶出京城,甚至身首异处了……其余人?更不必说。
楚元臻一时痛得站不住,只得半跪在地上,咬紧牙关。却忽地听到颜玉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微微抬眸:“你笑什么?”
声音本来是狠戾的,偏偏因为虚弱痛苦而细若蚊蝇。
颜玉皎握住夜乌的嘴,免得它在圣上面前失态,被拖出去责打,自己却勇猛地很:“臣妾笑陛下和敏王爷不愧是堂兄弟,连怀疑他人?真心的模样都?如?此相似。”
颜玉皎如?今根本不敢想那些事,她怕自己越想越生气,影响胎儿。但可以?肯定?,她这辈子只要和楚宥敛吵架,就定?然?是要翻这笔
旧账的。
楚元臻微顿,不由凝望着颜玉皎鲜活明妍如?春花般的脸庞。
月华台初见时,他的弟妻就和楚宥敛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楚元臻当时就很嫉妒,凭什么楚宥敛父母双全,健康聪慧,还有自幼相识一心爱慕他的娇妻?!
楚元臻缓了缓呼吸,转眸去看闫惜文,闫惜文低着头,避开了楚元臻的视线,手指捏着裙角。
她看起来有些伤心,连发髻上往日一甩一甩的步摇都?安静了。
楚元臻伸出手:“爱妃,朕方才说错话了,惹你伤心了。”
颜玉皎默默旁观,觉得这一幕出奇的熟悉——先冷声质疑,见对方伤心又立即道歉。
这不就是楚宥敛翻版吗?
或许楚氏皇族有遗传疯病罢,一个二?个都?疯得这般相似。
奈何闫惜文和颜玉皎不同,她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闻言,立马笑了笑,握住楚元臻的手:“臣妾就是喜欢谄媚陛下,普天之下,谁不想谄媚陛下?可惜他们没?机会!哪里像臣妾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闫惜文说得眉飞色舞。
这副洋洋得意的圆猫脸,真是让楚元臻越看越喜欢,他都?没?有察觉到他在轻轻地勾唇,连脸上灰败的病气都?被冲淡许多。
颜玉皎和夜乌呆呆地看着他们,一人?一狗,又好似两条狗。
闫惜文却趁机瞧了颜玉皎一眼,给了颜玉皎一个“放心”的眼神,立时娇憨地贴在楚元臻身上,身子扭得和水蛇似的:“陛下有臣妾一个谄媚陛下的爱妃还不够吗?臣妾不想让别人?分臣妾的宠爱。”
她装模作样、意有所指地白了颜玉皎一眼,嘟起唇撒娇:“敏王妃长得比臣妾好看,若是侍奉陛下久了,陛下就会忘了臣妾,嫌弃臣妾的。臣妾不依嘛,陛下快把敏王妃丢出宫,臣妾不要看到她,好不好嘛!”
颜玉皎顿觉牙酸得要命。
亲眼见好友如?此表演,她总算明白好友为何入宫月余不见任何清瘦,还滋润丰腴起来的原因了。
然?后她一抬眸,竟见到楚元臻两颊泛红,似是极为受用?的模样,还伸手捏了捏闫惜文挂着婴儿肥的脸。
“爱妃太过善妒,又忘记女?官们教导的宫廷礼仪了?”
“那些女?官可真讨厌,臣妾身为陛下的妃子,只要能讨陛下开心就可以?了,学那些陈腐的东西作什么!”
“你总有理由不学习,懒猫!”
“那陛下喜欢懒猫吗?”
……
他们俩你来我往的,似是蜜里调油般恩爱,说着说着,楚元臻还真揽住闫惜文的肩膀,离开了此地。
全然?把颜玉皎给忘了似的。
颜玉皎目瞪口呆。
等人?走远了,她才摸了摸激出鸡皮疙瘩的胳膊。
这对“昏君”和“妖妃”,着实对颜玉皎造成了一定的冲击,颜玉皎抱着夜乌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天色微明,殿门打开了,女?官们提着灯,鱼贯而入。
“小姐!”
忽地听到樱桃的声音,颜玉皎于睡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困倦地抱着夜乌卧倒在床尾睡着了。
樱桃的腿似乎被摔断了,一瘸一拐地走进殿内,抬眸见到颜玉皎平安无事,眼泪立时流下来。
“别哭!”颜玉皎道。
因为蜷缩在床角太久,颜玉皎的腿已经麻木了,她只得艰难起身,过去扶住樱桃。主?仆二?人?皆行走不便?,互相打量了几?圈,拧着愁眉。
夜乌却嗷呜嗷呜地甩着尾巴,凑到她二?人?面前,要求摸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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