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笑着说好,身子一倾将脸埋进她肩颈,闻着她衣衫上沾染的安神香。
夷陵城一事,她不会姑息,他也不敢说。所有与之牵连的世家都不无辜,而他当时就遭了报应,还连累恩师遗容受辱。
除了他,王忱,乔霁,没有几个活人知晓这个秘密。
岁宁轻轻推开他,“不是要忙吗?眼下又赖着作甚?”
他道:“虽已沐浴焚香,依旧疲乏。”
岁宁道:“那就回房休息。你既不愿在朝为官,却又要替家族处理这些杂务,委实奇怪……”
叩叩……
入夜了,却有人在此时叩门。
岁宁上前去开了门,入目是一张熟悉却唤不起名字的脸。青璃院的婢子又给她送了碗红藤丹参汤来。
婢子小心翼翼提醒道:“少夫人今日还不曾喝过汤药。”
岁宁旋即转身,道:“先放着吧,等会就喝。”
婢子便端着食案侍奉在一旁,又道:“夫人吩咐了,须得婢子看着您喝完。”
记不清这是第几碗了,她微微叹息,还是端起了药碗。刚送到嘴边,却被宋聿一把夺了过去,随手把汤药倒在了窗前的兰花盆景里。
琉璃药碗又落回原处,在婢子手中的食案上打着颤,宋聿睨了她一眼,口吻冷淡:“知道该如何回话麽?”
婢子愣了愣,又恳求道:“还请公子不要为难婢子。”
“为难?”他轻声威胁,“投井而亡,溺毙而死,我有千百种办法让你闭嘴,与之相比,这算哪门子的为难?”
她低着头,惶恐道:“婢子知晓了。”
“回去吧。”
“是。”得了敕令,那婢子端着食案逃也似的离开了常青院。
门栓落下,风声簌簌。
岁宁抿着唇,只看向兰花根处被药汁浸透的土壤。
宋聿笑她:“怎麽如今连阳奉阴违都不会了?”
岁宁道:“那是青璃院的人,不是你常青院的婢子,自然不会为我得罪姜夫人。”
他又问:“她总是如此麽?每日都送些什麽药来?”
“红藤丹参汤。”
“此方虽解气血瘀滞,但红藤性寒,你怎能由着她胡来?”他轻叹了口气,拉着岁宁在蒲苇席上坐下,一只手落在她平坦的腹部,又道,“还是说——此生都不想再有子息了?倒也不必这样折损自己的身子,还有更温和的办法。”
她矢口否认:“没有,我不知晓这些药理。”
宋聿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无妨,不必背着我的。”
岁宁垂下眼睑,低声道:“是。我有私心,从未想过为你孕育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