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颂到家时天已经黑得不行,下车后被一阵冷风刮得直哆嗦,霍宗池黑心地把路灯全关了,他摸黑找到门把手,正要掏钥匙,手上一用力,门却开了。
竟然没有反锁。
“还没睡呀?”
看见沙发上半躺着的霍宗池,云颂笑了一下说:“回来了,累不累?”
因为没想到还有什么可以和霍宗池说,为了不显得生疏,云颂把语速降到最慢,可久久没听见霍宗池回答的他还是陷入找不到话说的尴尬里,换完鞋后搓了搓手,紧张地从霍宗池身后走过去。
桌上摆了几个手提袋,霍宗池最后上楼的时候才开了金口说给你买的,那时的云颂在厨房煮汤圆,刚开始下汤圆,听见霍宗池幽幽的声音,手抖了,一颗汤圆滚到地上。
“啊?哦……”
云颂捡起汤圆抬头道谢。
“晚饭没吃?”
“吃了。”
垃圾桶在霍宗池的脚边,云颂这时候不想走到他边上去,于是将那颗冻汤圆捏在手心,“太冷了,有点想吃点甜的,要来两颗吗?我自己包的。”
霍宗池说不吃。
“好吧。”
等待他接着问自己晚上吃的什么,好一鼓作气再讲两句来让云颂产生因为他没及时回家,导致出差半个月不止的霍宗池到家只能吃一些最简单的速食产品的负罪感。
可惜云颂很聪明地不再搭话,让霍宗池在厨房转了两圈,一言不发,脸上难看。
从看见陈立传来的照片那一刻起霍宗池就非常生气,忍到现在没有提,见云颂若无其事还有点烦他又不敢说的样子,霍宗池其实很想开口,但自己也觉得理由不够。
同意云颂出去上班的是他,默认他和许文林交往的也是他。何况云颂只是去看个从来没有跟自己看过的电影,吃一些从来跟自己吃过的东西,还在公园里面任那个许文林跟他手拉手而已,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似乎完全能被理解。
可再次看见云颂脸上出现那样松快的笑,霍宗池也不禁迷惘起来,他在笑什么。
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的霍宗池努力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到眼睛都酸痛起来。
这个和人一起散步到坐下,眼里洋溢着幸福快乐的人,不是云颂是谁呢?
霍宗池坐在办公室里,下意识地抬头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没有看见墙上的钟表,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戴着腕表。
他应该早就习惯这种不同于以前的看时间的方式,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面对云颂,甚至如同现在仅仅是思考到云颂时,很多事总会回到原本的样子。
他会有一种莫名其妙抬不起头的感觉。
他比云颂大八岁,认真算起来,是合理跟云颂能够产生代沟的年纪。
霍宗池买的礼物不是衣服就是鞋,有个精致的小盒里还装了一只表,云颂试戴了一下,尺寸倒是很合,但表盘边上的钻太闪亮,亮到云颂认为即使给他这样的人戴上也会被人认为是赝品的程度,所以云颂试了一下又仔细放回去。
云颂抱着那堆衣服上楼准备休息,发现霍宗池的卧室门没关,像是特意没关在等他。
“进来。”霍宗池叫他。
站在门口的云颂看见暖光床顶灯下的霍宗池,忽然福至心灵般哦了一声。
“我感觉你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在床上翻了十多分钟书实际一页都没有完整看完的霍宗池眉头一挑,问:“有什么不一样。”
“是不是头发短了?”
“太长影响视线,”霍宗池把书又翻了一页,缓慢地说,“剪了点。”
云颂说挺好的,短点显得精神。
霍宗池问你觉得我不精神?
“怎么可能。”
云颂笑了笑,看见霍宗池不高兴了,他觉得舒坦了一些。“谢谢你的礼物,等我把东西放好洗个澡再来好吗?”
夜深了,霍宗池关了灯,云颂洗得一身暖烘烘的,蹑手蹑脚到霍宗池的另外一边爬上床。
觉得霍宗池很有可能在装睡,云颂身上还冒着热气,趴在霍宗池耳边盯着他问做不做。
霍宗池做了个赶走他的手势,说你当我精虫上脑呢?
“不做算了。”
霍宗池说别睡,我有话问你。
云颂也做一个摆手的动作,说别问,你一问我也有话想说,说多了你不爱听。
霍宗池觉得好笑,“你有什么可说的?”
“是吧?”云颂看着他,问:“你找人跟拍我什么意思我现在是又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那不是跟拍,只是为了确保出现一些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不必要的麻烦提前预防一下而已。”
云颂问:“那拍没拍?”
霍宗池睁开眼,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可以从此看出云颂脸的轮廓,尽管不清楚表情,霍宗池也能想到,停顿两秒后他做出一个决定。
“那你得去问陈立,他负责这件事。”
“是不是我以后出门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或者是和别人度过一点时间,或者在你联络我但我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时候你都要这个样子,用对我好的理由找人找监控,监视我。”
“这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