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哥你好厉害啊,你真应该多来C市,你一来我爸都老高兴了指望你帮C市的新能源市场也操练操练呢……”
“你要不要拿C市的地盖超级工厂啊?也该建第二座了吧,我们这里的产业链布局更成熟些,可以给你节省不少的周转成本吧……”
虽然是扯闲篇,应酬为主,但偶尔也聊两句正事。谢凛很希望跟王家维持关系,便格外好脾气地跟王梓说,“一直在考虑,就怕抢不到C市的好地块。”
他姿态放得低,逗着王梓咯咯直笑,“哪能啦,实在抢不到还有我帮你嘛!咯咯……”
方弈柏起身走了。
他出了会场本来准备再去卫生间洗洗手,手被果汁弄得有点黏。但出了门,发现也没有人注意他,他甚至回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张森的注意力全都在谢凛那边,听他们聊闲篇也聚精会神的。
至于那两个保镖,从下午和主办方的保安一起为谢凛维持局面之后就再也不在方弈柏身边打转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方弈柏脚步转向,便大步朝着大楼外走去。
他心里有气,又委屈……如此种种,最后都化为了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如果他也是天之骄子,谢凛便不会先是利用他,进而无视他了。
他要离开——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方弈柏越走越快,没多久竟然真的出了大楼,来到了马路上。
……
C市的繁华夜色骤然撞入眼帘,方弈柏懵了一下,一晃神,车水马龙迎面而来。
方弈柏又回头看了看大楼的方向,他的心脏一阵抽搐刺痛,咬牙往前跑了。
跌跌撞撞地,眼泪迷了眼,反应过来时,他站在斑马线上,闯了一个红灯,一辆私家车摇下车窗怒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啊!”
方弈柏站在路中间,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又一辆车擦着他的身体驶近,把他逼到了路边,方弈柏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车窗落下,预想中的怒骂没有发生,一把清淡的嗓子淡淡地说,“去哪里?”
方弈柏瞳孔放大,看到谢凛悠然地坐在车里,他伸出手来,不耐烦地敲了敲车门,“上来,还找骂?”
副驾上的张森忙下来帮方弈柏拉开车门,把他请上车,坐到了谢凛旁边。
方弈柏茫然地上了车,看到司机继续按预定的轨迹驶离,不是回去,反而是离原先的大楼越来越远了。
?
谢凛瞟了方弈柏一眼,“跑路还不看路?”
方弈柏闷闷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谢凛一哂,“一路看着你来的。”
“……”
“真以为自己能跑了?”
“你怎么发现的……”
“你说呢?”不想说是方弈柏一有情况自己就时刻关注,谢凛淡淡道,“你刚出来保镖就给我打电话了,你以为他们是吃闲饭的?没让你看着就当人家不存在了?”
“……”
方弈柏把眼泪憋了回去,抬起头来,“你故意给我下套?”
谢凛仿佛嗤了一声,“你也可以不跑……但你跑了。”
他的语气有些奚落,方弈柏听得不舒服,谢凛说得不错,他是跑了,但他并不是因为谢凛以为的原因跑的——哪怕他不知道谢凛以为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坚信就是不同的。
甚至南辕北辙。
天差地别。
他垂下眼帘,幽幽地,“那你怎么亲自出来了,不让保镖拦着我……我看你聊得挺开心的,那么忙,怎么还有空来抓我……”
他叽里呱啦的,谢凛听着,突然抬手掐住他的下巴。
谢凛盯着方弈柏的脸,看进他晃动的显得脆弱的眼睛里,甚至差一点要误会方弈柏现在是在跟他耍小性子,是吃醋了。
但是当然不可能。
大概是年轻人就是脾气大,明明自己错了,还要东冲西突地倒打一耙,阴阳怪气地揶揄他来撒气。
谢凛倒并不生气,方弈柏这些无伤大雅的情绪他甘之如饴,“我就想看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坐不住想溜,没想到你挺沉得住气,我早就坐不住了……这种场合其实没什么意思。”
“你要早点出来,我们就早走了。”
他松开方弈柏,摸了摸手上残留的滑腻手感,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也忙了两天了,带你放松一下。”
谢凛便不再说什么,汽车驶离闹市。
他们没有继续住头一天的酒店,谢凛带方弈柏驱车了大半个钟头,住到了需要坐小船往返来回的湖心酒店。
因为是水泊之中的孤岛,插翅也难飞,保镖不再跟着方弈柏。
办理完入住,方弈柏拿着沉甸甸的古朴铜钥匙去找他的小院,开门。
他的行李已经被送进来了,仿古的几进院落,大床在面对天井的开放空间,由实木的推拉门隔开。他把推拉门彻底打开,发现对面就是谢凛的卧房,此刻谢凛交叠着双腿,闲散地坐在床边,视线正越过天井遥遥地望着他。
天井里树影摇曳,几盏地灯幽暗地亮着,映照着谢凛高大的轮廓,暧昧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