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燕国地处多民族部落群居地,是穷乡僻野之地,可这些年来,燕国却有着出乎人意料的兵强马壮,令离国与楚国都不敢轻易动手。
如今倘若将这两者牵连一起,便能解释为何太后会掌管凤印,燕国为何会一夜暴富了。
就在尹非烟出神的思忖间,一抹高大的红龙盘身的黑色身影已至她跟前,生生将窗外的明艳挡去,留一阵阴冷予她。
其声依然如山间的回音,但他却出人意料的压低了声线,唯他与尹非烟可听闻,但那其中的的怒意不难听出,“你竟然敢动本王的人,你就以为本王真的就不敢杀了你?”
尹非烟先只是一阵愕然,俞锦离怎么来了?后想起曾有宫女来传话,怕说的便是他的到来吧。
而在听闻他压低声线与她耳语后,尹非烟轻笑狡黠道,“离王阁下,就冲着你这般小声的与非烟耳语,非烟便有这样的把握,你不会在现下便杀了非烟。”
闻言,俞锦离那染了冷峻的俊彦顿时一愣,后欲怒,又没恼起,欲笑,又生硬的止住了,一副怒笑不得。
尹非烟向侧迈开一步,欲走出他阴影的笼罩,不想却被他蓦然拉住了手腕。
那手腕被鄞璟瑜捏伤,至今还未痊愈,痛便因他不知轻重的大手给再度激起了,令她不禁轻声唤起,“痛,放手。”
俞锦离见她面露痛色,不禁垂眸,入眼的竟然是连他都惊心的黑青一圈在皓洁的腕上
34、语妃不简单(下)
。
“谁伤的你?”
“放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呀,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尹非烟不想和他说这事,便岔开话。
俞锦离却冷然道,“你还有体统与名声吗?你那三嫁之‘烈女壮举’,已和荡妇同列了。”
尹非烟的用意,便是让他别再固执于她伤如何来,既然目的达到了,听闻了他的话,她也不恼,手腕也不着痕迹的一反挣脱了,又道,“是呀,从中还让离王阁下绿云罩了一次顶。”
“你……”
俞锦离此时,觉得自己有点犯贱,秦溯明言最好不要来找她,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想来,看看她是否还沉寂在他看不懂的忧伤中,是否还是那般的连哭泣也不敢出声,默默流泪舔拭着伤口。
那样的她,莫名的让他牵挂,就怕她会和琉璃姐姐一般,坚强的尽头便是凄然的陨落。
可他将她推到如今的地步,她终也是难逃香消玉殒的,他明知这些却仍莫名的担心她此时是否在哭泣。
他不愿多想这其中的矛盾,也不敢深想,终落得一身的烦躁令他郁郁。
“好了,言归正传。”尹非烟拉开与他的距离,“多得离王到访,终让非烟知晓了,语妃身后是谁。也只有你离王有这能耐,让全御医院的人皆为她的假孕打掩护了。”
被她激起的怒意和一身的烦恼尚在,便蓦然怒道,“你知又如何?你觉得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尹非烟一耸肩,“非烟干嘛要说呀,非烟还帮你们把这出戏做周全了呢,你该感谢我。”
犀利已凝结在俞锦离的眸中,“尹非烟,本王警告你,若是你敢坏了本王的大计,那尹非凡绝无好下场。”罢了,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然到了殿外,俞锦离方想起自己欲问谁人伤的她,又被她岔开了,但此时又不可回头再问,终又再落一身恼火咬牙离去。
而在俞锦离离开未久,尹非烟悠悠转身向窗外的明艳处,刻意将冷揉入声音中,生生刻出彼此的界限来,“尹大人,此番来也是为了语妃?”
35
35、失明
一身墨绿武将朝服,将阳光的明媚化作他的器宇轩昂,镂空乌纱将内之发髻齐整清晰呈现,与之乌纱相较发丝更多了份柔亮。
而那其中最为引人的是那全身上下唯一的白,便是一支轻别于他发髻之上的白玉簪。
许旁人是不知的,但尹非烟却不可能不认得,因那是她送予他的。
那玉簪虽玉质不够上乘,虽做工不够精美,却是在那段最为艰苦日子里,她冒险买给他的礼物。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年她被尹公纪打得死去活来的原因,就是想抵死保住那枚捡来的尹公纪大房的耳环。而那年若不是师父的出现,她怕是要那样便去了。
而这白玉簪便是用那耳环换来的钱买的,只为当时只有十二岁的他,能有个体面的模样去赶考。
在他十六岁高中文武状元之前,他还曾不时的戴着,后来便少见了,取而代之得是各种名贵的翡翠玛瑙发簪了。
她曾问过他,那白玉簪呢?他说珍藏起来。
可她知他说谎了,那白玉簪她曾在一个角落见到过,后来悄悄的放回了他的发簪盒子中,被其他名贵发簪深埋着。
今日他再度戴上,其用意就似她明白他,他也了解她那般,清楚明了。
想罢,尹非烟垂下了眼帘,用那纤长的眼睫掩去了悲伤,再度强迫着自己冰冷,道,“尹大人,有何指教。”
“rry。”声低而磁性十足,比曾经他的声音更多了份感性,却也失去了曾经她所熟悉的阳光。
他的道歉,尹非烟已不再感到感动了,因每每他总这般。
也只有在致歉时,他方会说这样的话,因他清楚这样她会更快的原谅他。
尹非烟让眼眸全然暴露在阳光下,毫无保留的阳光的刺目全然敛入瞳眸中,哪怕阳光将她的瞳眸刺痛,她仍固执的望着那金光万道,任由着光狠狠的穿透她的视网膜碎裂眼前的影像,直到眼前现了一片黑暗,她也不愿再去看清那个她仍无悔的愧疚的爱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