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燥意还是没有释放完,纪繁清又将车窗开了一半,冷风嗖嗖灌进来,强制性地给大脑降温。
车内的暖气迅速散光,视野被吹得迷离,一直吹到彻底冷静下来,纪繁清才重新升上车窗。
视线从后视镜掠了一眼,意外发现后面有一辆银色面包车一直跟着他。
纪繁清皱了皱眉,加速变换车道,后面的车也跟着做出同样的操作,并且从车窗缝隙里伸出了一个镜头。
狗仔?私生?
纪繁清毕竟不算是活跃在幕前的大明星,很少遇到这种事,大概是出饭店后,这辆车就一直追着他们,不知道有什么好拍的。
刚压下去的燥意,又腾地升起,纪繁清眼神一冷,轰的一下踩下油门。
面包车仿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锲而不舍地追着前方的保时捷轿跑,两辆车在高架桥上上演生死时速。
一道电话铃声响起,纪繁清瞥了眼中控屏,显示“靳逍”来电。
他的怒气值直接升到了顶峰。
他还敢打电话来?要不是因为他,夏知宜也不会突发奇想跑来探班,他们就不会去吃那顿铜锅涮肉,自然也不会被拍到,导致被围堵追车。
他大概就是自己的命中克星,明明和别人暧昧不清,却要喊着喜欢他的口号,还装模作样地一直戴着那枚之前被他嫌弃过的耳钉,好像在刻意为这份虚假的“喜欢”增添几分可信度。
纪繁清忽然很后悔,当时怎么没有强硬地收回那枚蓝宝石耳钉,让他还有机会戴着招摇过市,每一次这样在他眼前晃,都仿佛是对他曾经有多愚蠢的讽刺。
纪繁清唇角紧抿,用力地踩下油门,任凭铃声喧嚣,心里很想在他那张脸上再扇上几巴掌。
然而打人的画面还没成型,后方的面包车突然并排追上来想要超车逼停,只是车子性能有限,车速过高产生了打滑,控制不住地往旁边扭动。
纪繁清眼神一变,迅速地点刹减速,却还是没躲过,砰的一声,两辆车撞到了一起。
随着剧烈的一震,小型轿跑直接被顶到了围栏上,差一点儿就被掀翻了出去。
嘭嘭嘭安全气囊全部弹出,车子也彻底熄了火,纪繁清五脏六腑都快被震了出来。还好他提前减了速,要不然他短短29年不到的人生,就要因为这么滑稽的原因没了!
纪繁清头晕眼花地扶着方向盘缓了几秒,然后弯下腰捡起手机,有些难受地滑开屏幕拨出了报警电话。简明扼要地说清楚情况后,正准备切换界面打给小何时,车门被人从外面用力地拉动,仿佛想要强行开门。
纪繁清脸色冷到极致,以为那群神经病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抬起头往外看时,却对上了一张焦急万分的脸。
靳逍正抬起手肘,想要暴力破窗。
纪繁清:“……”
靳逍撞上他的目光,也愣住了,随即收回动作,用力地拍了拍车窗:“纪繁清,把门打开!”
纪繁清被他震得头更晕了,雪山高反的后遗症仿佛卷土重来,他不知道靳逍到底算克星还是灾星,总是神出鬼没地冒出来,且必然是在他倒霉的时候。
第一次跟他吃完饭,他的车抛锚被他遇上;比完赛说是要跟他回家,结果他在停车场花粉过敏差点窒息;好不容易趁放假去了趟雪山,结果高反了,一睁开眼这人出现在他床上。
现在就连高架上出车祸,他也能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案发现场。
纪繁清怀疑他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死神系统。
他强撑起身,有些烦地开启了门锁,咔哒一声,门立刻被从外面打开。
靳逍矮着身子凑进去,碰也不敢碰他,只反复问:“哪里撞到了,有没有哪里受伤不舒服?你说话啊!手脚还能动吗?头有没有碰到?”
纪繁清揉了揉眉心,不耐烦道:“没事,死不了。”他朝窗外看了眼,声音冷若冰霜:“但他们死定了。”
靳逍一顿,眼神暗下来:“你先在车里等一下。”说完将车门重新合上,然后转身朝旁边的面包车走去。
车里一共三男两女,靳逍将那三个男的一个个拽下车,也不管对方受没受伤,拎起来就是一顿打,那些拍摄相机直接被砸得稀巴烂。
两个女孩吓傻了,抱头躲在旁边尖叫起来,纪繁清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场景,也懵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靳逍打架,画面充满暴力美学,就像是某种凶性十足的兽类,出手又重又狠,不留一丝余地。
后面围观的司机想上来劝架,靳逍一个眼神回过去:“少管闲事!”
说着又朝面包车司机的肚子踹了一脚,如果不是顾念着纪繁清的安全,他追上来的那刻就想教训这群脑残了。
高架追车这么危险的事,不知道这群没脑子的东西怎么想出来的,纪繁清没事是他自己运气好,但他们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
一番殴打之下,几人终于知道厉害了,惨叫着求饶起来。
靳逍冷笑出声:“追车的时候不是挺敢的吗,我还以为你们那多不怕死,现在求饶算什么英雄好汉?别担心,死了算我的!”
他抓起其中一个的衣领,拳头已经挥出,手腕忽然被人拦住,冰凉触感的环住皮肤,有一种四两拨千斤之感。
靳逍蓦地停住,回头看去,逆着日光,纪繁清瞳仁很深,但脸上和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吧。”
靳逍与他对视半晌,松开手说了声“好”,走之前又踹了脚地上的人。
很快交警赶来,简单地做了记录后,几人转战医院验伤。
那群人原本叫嚷着靳逍打他们,想将两件事扯平,靳逍回头阴恻恻地笑道:“黄先生、刘先生、赵先生,你们说错了吧,我不是在见义勇为救你们出车里吗?下手重了些而已,什么时候打你们了?”
他竟然准确地喊出来三人的姓氏,大家瞬间噤声,只觉后背发凉。
“还是说你们黄牛业务接多了,干了别的缺德事被打了,记混了?要我一起帮你们回忆一下吗,嗯?”
“不……不用了……”几人纷纷摆手。
靳逍收了笑意,眼里的威胁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繁清似乎看了他一眼,但又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