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姜少娴入宫后饱受折辱,就是靠着服侍宫中贵人一点点爬起来,更没有尊严的事他都做过,如今只是帮崇嫣穿衣罢了。
况且,方才姜少娴已确认,崇嫣就是他妹妹嫣儿。
那琵琶骨上状似梅花的陈年烫伤就是嫣儿不满一岁时弄倒了汤婆子所烫,那些时她整宿哭闹,非要被他抱在怀里才肯甘休,父亲求了御医日夜用药,也还是留下了个浅浅疤痕。
被人服侍穿衣,崇嫣觉得别扭极了,她夺了腰带自己系:“还是我自己来罢。”
“那我帮你梳发。”姜少娴站起身,取了木篦为崇嫣梳发,他们离别时,嫣儿的头发连个丸子都扎不起来,她那样小就流落市井,也不知那些年都是谁在给她梳发。
他还从未给妹妹梳过发。
可他只会梳宫中女子发式,那些发式都是妇人头。
姜少娴帮崇嫣将碎发拢到耳后,随即他盯着耳后的痕迹顿住了,手里的木篦被生生捏碎。
崇嫣耳后肌肤上,那瘀痕再刺眼不过。
霍凛!!
他竟如此放肆!还未成婚就勾着嫣儿行浪荡之事。
崇嫣似有所感,不解地回头。
姜少娴立马撇开脸,他知道此时自己脸上的杀意收都收不住,而他的嫣儿是个敏锐警惕的女儿家。
“木篦断了,我再去拿一把。”他浑浑噩噩出了厢房,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发痛,姜少娴倚着墙壁,冒着冷汗。
他怒极,腹中似有一团火在烧,却无从发泄,不由得弯腰,生生呕出一口血。
崇嫣就在厢房内,以为他是水儿而对他不设防备。
西厂锦衣卫全都处于霍家军的监视之下,他无人可用。
可他还有付珏,崇嫣打不过付珏,他可以令付珏带走崇嫣。
立刻,马上,今夜就带走,在霍凛彻底沾染她身子之前。
口脂
姜少娴用靴底拭掉地上斑斑血点,踉踉跄跄去向天字号房,客栈的喧哗之声好似无数根针扎在他脑子里,姜少娴额角突突跳动,衣袍内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花了半日缩骨,又用了两日适应这份缩骨之痛,才得以在今日神色如常地出现在崇嫣面前。
他这不得不忍耐的两日,他的嫣儿跟那霍氏子都是这么亲吻的吗?
姜少娴的身体里不断发出骨骼错位的闷响,好似体内一根根骨头悲鸣着要回到正轨,又被身体的主人强行按压下去。
“愿你日夜饱受缩骨之痛,噬心之苦。”仿佛有人字字泣血,在他耳边叫嚣。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短短十几步路仿佛走了许久,才得以跨上天字号房的门槛。